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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27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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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27章

丫頭怎麽了?

丫頭聰明又孝順呢。

潘垚頗為不服氣, 瞅了瞅朱有餘,又瞧了瞧他一旁的媳婦趙香玉。

“你們一人眉間有懸針,一人額頭橫紋過三, 這是命中無子的面相, 你能有個閨女兒, 還得謝謝你之前那媳婦福澤深厚, 這才給你帶了個閨女來, 可別嫌東嫌西,知足吧你。”

潘垚不客氣,戳破了兩人多年所求。

瞧不上閨女?

呸!閨女兒也不配有!

“不可能, 這不可能……”朱有餘受到了打擊,發白的臉色又黯淡了幾分, 添幾分土色。

他環顧周圍, 幾乎是滿目淒然。

“我家大業大,難道就沒個一兒半女的接手?”

國人的傳統, 一輩子操勞就為子女。

潘垚撇了撇嘴,“還家大業大呢, 怎麽不說有皇帝位置要傳?不過,你也不用太操心,這家大業大很快就要沒了,說不定, 這些家當還不夠你敗呢。”

“什麽!這是什麽意思!”潘垚這話一出,朱有餘立刻擡頭瞪了過來,眼似銅鈴,有幾分兇氣。

因為眉頭緊鎖,那根懸針紋更深了,望氣術下, 潘垚能瞧到,這懸針紋底部尖尖,正對著他的財帛官。

偏財如洪水傾瀉而來,積蓄過滿,家裏一下便富貴了起來,乍一看,這事是好事,其實不然。

猶如一個氣球被充盈得太過豐滿,越來越大,越來越大,到了一定時候,都不需要費勁兒,只需要一根細針輕輕一碰,“啪的”一下,這財帛官就爆了!

如今,懸針紋凜凜泛著涼光,尖角尖尖,顯然,這破財一事不遠了。

瞧著這懸紋針的陣勢,這一場破財定然傷筋又動骨,可不好受。前幾年賺的都得賠進去不說,往後好些年也得白忙活,折騰啥生意,啥生意就虧錢。

便是賺錢了,回頭也得再搭進去,讓他們體會一把,什麽叫做叫花子唱戲,窮開心一場。

倒不是項目不賺錢,是無形中他們得還債。

福不潤濁人,財不進臟門。之前膠皮娃娃掠運,害了那麽多的孩子遭罪傷心,這些都是罪。

不過好在發現得及時,掠運的時日尚淺,此時還未椿萱俱喪,那些被掠運的娃娃爸媽沒出事,要是出了人命,這會兒,這兩人也別想站在這兒了。

想到這裏,潘垚瞪了朱有餘和趙香玉一眼。

趙香玉也瞪了過來,咬了咬牙,瞧著潘垚的目光裏有畏卻也有恨。

她想破口大罵,到底心中有忌諱,最後放軟了聲音,哀哀道。

“這位阿妹,我瞧你方才露的一手很是不凡,顯然,你和我們不一樣,你是世外之人,一身本事不俗,何必和我們這樣的人計較呢。”

“我們、我們…說到底,我們也是被那鬼胎給蒙蔽,給害了!”趙香玉扶著朱有餘,瞧著他的肚子,眼裏有著後怕。

“你也不想想,一個男人懷孩子,肚子還一天天鼓起來,還會說話,我們怎麽會不怕?我們也是沒法子,這才聽著它的要求行事。”

朱有餘忙不疊,“對對,我們也是沒辦法。”

顯然,即將破財這一件事,對於朱有餘和趙香玉兩人來說,更為的可怕和不能接受。

潘垚:“騙小娃娃呢,我剛才瞧得真真的,你們一口一個寶寶,叫得可親近了。”

朱有餘和趙香玉一窒。

潘垚:“再說了,我可沒和你們計較,我說的是實話。”

“你這都算是養小鬼了,這等偏門是催財,只是這偏門的東西帶著財來,你們卻不一定能留命享財。”

潘垚說的是客觀話,語調平靜,只是有的時候,就是實話才傷人。

想著家裏的錢都要賠出去,也不知道又怎麽個賠法,未知的恐懼籠在人心頭,讓人心慌慌。

朱有餘和趙香玉跌坐在了地上。

秋風卷著枯葉吹過,有蕭瑟之感,也將趙香玉零散的頭發吹亂,她三十出頭了,因著沒有生育,身形苗條,牛皮筋低低紮在後頭,一些碎發散在了臉頰邊。

這會兒,她神情恍然,瞧過去有幾分弱質。

“都怪你,都怪你……”她低聲喃喃,越想,越是鉆了牛角尖,聲音越來越大聲。

到了後頭,想著家裏就要破財,她繃不住了,神情崩潰,一捏拳頭,狠狠地朝朱有餘打去。

拳打腳踢,劈頭撓人。

“你瘋啦!”朱有餘驚得厲害,“哎喲喲,這是在做什麽!瘋婆子瘋婆子!”

“是你是你,都是你!”趙香玉恨得不行,“平白無故的,你帶了野鬼回來,荒郊野嶺的地方,別人喊你一聲爸,你就應了?你怎麽敢應!你是不是沒長腦子啊,啊?蠢東西!”

沒吃過豬肉,還能沒見過豬跑?

他們這些人,小時候哪個不是在床頭邊聽著自家奶奶爺爺講鬼故事長大的?

荒郊野嶺的地方,尤其是大晚上,誰喊都不能應!

有鬼!

朱有餘也氣憤,“這時候出事了,你就來找我算賬了?當初單子一單又一單的來,誰樂呵得不行,又是買金又是買衣裳的,還摸著我的肚子,對著那鬼東西一口一個寶寶的。”

“呸!我朱有餘還沒落魄呢!你這下子就嫌棄上了?果然狗改不了吃屎,天性難變,你嫌貧愛富,你全家都嫌貧愛富!”

朱有餘想起趙家當初那一句乞丐吃梅子,一家子的窮酸!這麽多年了還耿耿於懷。

“你!”趙香玉氣急。

對於會不會真如潘垚說的那樣破財,朱有餘和趙香玉倒是沒有懷疑,沒瞧到麽,剛才這小姑娘只是一拍燈籠,那一盞怪燈就像活了過來一樣。

長龍吟天,所過之處,諸邪避退。

趙香玉歇斯底裏,“是你是你,就是你的錯,我咋這麽命苦,被你帶累成了現在這樣,你道錢都是那鬼東西摟回來的?我就沒付出什麽嗎?呸!我也得忙著做事,這才有錢回來好不好。”

“現在什麽都要沒了!沒了!沒了!”

“你聽到沒有,現在什麽都要沒了,我這幾年的時間都要白操勞了!”

再有財運,也不會天上掉金子,什麽都不做就能得財,管著這個廠子,要招工,要計件結算工資,人多便是非多,一個廠子大,工人和工人之間也會有摩擦……

這些都是誰在管,她這個老板娘在管!苦口婆心,天天和工人開會談心,她容易麽她!每天嘴巴都說幹了。

一通辛勞,結果竟然得了一句偏財要散財……

趙香玉接受不能。

“呸!你這烏鴉就別說我這野豬黑,咱們都差不多,你也不是個好東西。”朱有餘罵咧,眉毛一豎,瞧著趙香玉的神情頗有幾分不善。

“前些日子的事,我還沒和你細算呢。”

“事…什麽事?我沒做什麽事。”趙香玉嘴硬。

朱有餘:“還不承認,你明知道這膠皮娃娃裏有門道,給我家秀妮兒作甚?安的是什麽心眼?”

“我家秀妮兒…好好,你這是瞧著自己不能生了,又巴巴著前頭的閨女兒了是吧,還喊著我家秀妮兒……”趙香玉氣得胸口大起伏,手指著人,“呸!惡心誰呢!你才是最不要臉的那個。”

“這時候是我家秀妮兒了,當初你要和我走,喊著我乖乖親親肉肉的時候,怎麽不說我家秀妮兒了?呸!老色胚!”

潘垚一捂眼睛,手指一扒拉,透著大大的指縫瞧這兩人,熱鬧是瞧都瞧不過來。

嘖嘖,喊著乖乖親親和肉肉呢。

不害臊!

蓬頭鬼娃娃扒拉著潘垚的胳膊,破爛著身子,綠豆兒眼睛同樣透著瞧熱鬧的精光,這可不比聽墻角差。

腦袋重重點點。

對,不害臊!

玉鏡府君:……

……

兩人互相罵了起來,這個數落對方沒安好心眼,那個數落對方都結婚了還來招惹,不要臉!

成年芝麻爛谷子的事翻出來一個個地吵,一聲比一聲兇。

最後,兩人齊齊暴喝了一聲。

“離婚,這日子是過不下去了!”

……

“啪嗒”一聲,潘垚瞅到,朱有餘額頭的懸針紋落地,紮破了裝滿了偏財的財帛官,與此同時,趙香玉額頭的橫紋一皺,夾得左右兩處天倉爆破。

得,這下是真散財了,齊齊兒的。

也不枉夫妻走一場,這是同心同力呢。

潘垚瞧得是目瞪口呆。

她側過頭,頗為稀罕地對玉鏡府君說道。

“府君,我還是頭一次瞧到,什麽是口舌為業,破財損運,今兒瞧了個現場版的,也算是長見識了。”

玉鏡府君:……

這奇奇怪怪的見識,不長也罷。

……

夫妻本是同林鳥,大難臨頭各自飛。

別瞧平時處得還不錯,朱有餘和趙香玉兩人之間本就有隔閡。

一個介意對方曾經結婚生子,在兩人分開後,短短的一年多時間裏,就緊鑼密鼓地結了婚。

另一個也計較,要不是當初你家嫌貧愛富,怎麽會有這麽多波折。

他也不會平白的從一婚成了二婚頭,還被村子的人說嘴,說他是陳世美再世,沒良心!

他沒良心?要不是她回來尋他,又那樣瞅著他,可憐巴巴有言欲止的,瞅得他心痛痛又心癢癢,他怎麽會做陳世美?

兩人互相看了一眼,齊齊一哼聲。

都是他她的錯!

……

隨著財帛官和天倉的破碎,潘垚仰頭瞧去,只見虛空中有無數的星點散開。

那是財,偏財以及要贖罪而散去的財。

手訣一掐,手中的黃符成一只只靈鶴,只見靈鶴長頸細腳,潔白似雪的羽翅一振,仰頭朝天飛去。

每一只口中都銜住一片金光,朝虛空之處飛去。

玉鏡府君朝潘垚瞧來。

潘垚理所當然道,“小娃娃們總不能白哭白傷心吧,姐姐今天做主了,這些財運就當做是補償了。”

一聲姐姐,玉鏡府君聽得好笑,轉眸同樣瞧著這接連不斷的靈鶴,同時也心驚。

這般的多的靈鶴銜財,遭了罪的該是千戶萬戶人家。

倘若未及早發現,當真是一場大禍。

……

白鶴送財,到時還真是天上掉金子。

接下來的一段日子,那些被朱有餘和骨娃娃掠了運的小孩,各個都會走運,出門能撿錢,喝飲料能得開蓋有獎,要是父母趕時髦的讓小孩買彩票,一刮還能刮個獎呢!

潘垚彎眸一笑,“以後長大了,還能高興地吹噓吹噓,可不是誰都能買飲料再來一瓶,還回回來,多稀奇呀。”

這樣中獎的快樂,應該能沖淡幾分這段日子挨罵的傷心吧。

……

瞧著還在吵,甚至有抓撓打鬥起來陣勢的朱有餘和趙香玉,潘垚不再理會。

她提著燈,一手掐過蓬頭鬼娃娃,扯了扯它蓬亂的發,拉拔了幾下那西骨伶仃的四肢,和它算賬了。

“說吧,是不是賊性不死,又聽墻腳去了?”

“嚶~”蓬頭鬼娃娃期期艾艾,擡頭瞄了潘垚一眼,又急急低下頭去,末了,再擡頭瞄一眼。

潘垚好氣又好笑,“該!遭罪了吧,還跟小媳婦一樣地瞅我,我又不兇……算了算了,回去再說。”

蓬頭鬼娃娃瞪眼。

呔!

你對不兇是有什麽誤解嗎?

……

潘垚跟在玉鏡府君旁邊,兩人擡腳往回走,甲馬符下,星力傾瀉而下,每踏出一步,走過的便是數裏路。

“府君,剛才都沒瞧到你,是瞧到什麽有趣的地方了嗎?”

玉鏡府君側眸看去,就見小姑娘眼睛亮晶晶的,一副興致盎然模樣,渾然忘記了是她自個兒先丟了自己。

他也不戳破,收回目光。

只見他眼眸低垂,長長的睫羽有陰影落下,月夜下,秋風將雷雲紋的衣袖吹拂,有簌簌聲響響起,月光溫柔了他的眉眼,卻也將嘆息的心事掩藏。

“那個村子叫灌湖村?”

“對,名字挺奇怪的吧,”潘垚提著燈,走過一處濕地的時候,瞅著葉子上停著的蝴蝶,不忘拎了一只到燈中,瞅著蝴蝶在龍形燈中翩然起舞,光影變幻不停,一邊隨口應道。

“不過也還行,我還聽過很多古古怪怪的村子名字呢。”

“有叫皇帝村,有叫南天門……天上神仙,地下皇帝,都是富貴的地兒……當然,也有好笑的,府君你知道不,G市有一個叫洗腳水村呢,對了對了,還有個馬桶裏的。哈哈,好玩吧!”

不過,不論是洗腳水村還是馬桶裏,那都是因為鄉話的諧音,是一人傳一人,最後時間久了,這才傳了這樣的名字。

再後來,就成了書面上的名字。

所以說咯,平時可不敢被別人取諢號,這兩村子的村名就是痛。

潘垚回憶著自己聽過的奇怪村子名,越想越樂呵,杏眼彎彎,兩頰邊也有甜甜的酒窩出現。

“是頗為有趣。”玉鏡府君笑了笑,側頭瞧向潘垚,眼裏似有天上星一般,清俊明亮。

“如此看來,芭蕉村的名字倒是好。”

“那是!”潘垚自豪,“好聽又不誇張還應景,咱們村子可不就是長了許多芭蕉葉,這才叫芭蕉村麽。”

A市靠南邊,氣候溫和,村子裏綠色的植物多,芭蕉更是一叢一叢地生長,葉子大大,風來如一把大扇子一樣搖擺,自有一股旖旎的浪漫。

元神出竅時,潘垚最喜歡的一種玩法就像將自己變成小小的,然後從芭蕉葉上一滑滑下,滾得滿身都是露水才罷休。

有時,她什麽也不做,就這樣閉著眼睛,腦袋枕著胳膊,躺在芭蕉葉上感受天地靈炁。

風來,芭蕉葉動,她也跟著動。

別提多自在快活了。

“不過,府君你怎麽提到了灌湖村了?”潘垚詫異,“有什麽不對嗎?”

玉鏡府君的腳步一停,目光看著遠處。

“想來,灌湖村和芭蕉村一樣,是以事實來命名。方才清風徐來,也將炁息拂來,我察覺到村子底下水炁豐沛,下頭藏著一處湖泊。”

“並且,在水炁裏,我聞到了熟悉的炁息……”

玉鏡府君看向潘垚,“是七星宮。”

潘垚瞪大了眼睛。

等等——七星宮?

這名字好像有些熟悉。

對了!府君和有度真君的師門叫什麽來著?

七星宮!就是七星宮!

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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